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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笑說我們沒有理想,那我絕對舉雙手贊成。


有位一起擺攤的朋友說:幹我們這行的目標,就是以後可以開個屬於自己的小店面;等到有了店面以後,最大的夢想就是可以創個自己的品牌。


 


曾經掛上「拉納」招牌的店,加上掛了又拆的,數一數,將近有七八個;至於品牌,因為我們大多是賣成品,所以也從來沒有特地張揚過,不過,幾年下來,真正屬於我們自己的「品牌設計」、分別掛不同名字上市過的服飾,少說也有數千件了,全盛時期,單一款式的大圓裙甚至可以在一季之內把100件的訂單全部售罄,而且還是好幾個款式全部訂單賣光光。對大廠牌大專櫃而已,這實在是小case,但是,民族風同業就知道,在這個小眾市場,除非是批發,否則單一款式要賣100件那可是得有三兩三。


現在回想起在印度工廠辦公室畫設計圖給他們打版、再到郊外倉庫挑布配款配色、或拿在台灣跟人家買版權的印度娃娃去縫成logo的許多往事,都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大部分印度工廠單一款式的訂單基本量都是100件起跳,那幾年真不知哪裡來的「憨膽」,小小零售,竟敢訂下那麼大的單子。


也許是我太容易滿足了,所以,當我發現那位朋友所說的「目標」並沒有外人想像的那麼難,而我們也都已經達成過後,我反而懷念起「路邊雜貨店」的那一段歲月;那是一段甚麼都賣的歲月。


 


我們是賣戒指起家的,會買戒指的人,大約也都會帶項鍊;然後,手鍊、腳鍊、腳戒、耳環、腰鍊、、、、說也奇怪,除了因為我戴頭巾所以沒賣過髮夾、髮圈外;當時,只要是市面上流行的飾品,我們家沒有找不到的,甚至可以說,想要知道最新流行的款式,到我們家就對了。


賣了一般金屬商品後,因為很多人會過敏,所以,很快地,銀飾也變成了我們的大宗。有位那時期認識的帥哥,去年在西門町店找到我們時,手上戴的銀鍊,赫然是多年前跟我們買的,路邊攤的品質如此值得信賴,自己超感動!


我們第一次接大單,是一位在證卷行上班的主管,她一口氣跟我們買了30個水晶手錶要送客戶,因為報公帳,所以要發票,一只小皮箱的路邊攤哪裡來的發票?幸好,我老公每天都去補貨不是補假的,那些店員都跟他混得很熟,有幾家都非常阿莎力的說:要多少就可以幫忙開多少。


玉啊、水晶啊、瑪瑙啊、天珠啊、、、、,黑燿石、月光石、孔雀石、橄欖石、石榴石、青金石、珊瑚、玉髓、琥珀、碧璽、、、、、市面上看得到的各種天然礦石,我們幾乎沒有沒碰過的,為了知道各種礦石的功用、特色,我們連介紹礦石的工具書都買了好幾本,不過,因為宗教的關係,每次跟客人聊到甚麼石頭、甚麼功能時,我一定都要在最後強調:「那都是生意人說的,就看你信不信了,我自己是不信啦。」(包括戒指戴哪一根手指有甚麼功能這我都會背。)


我們連「永保安康」的火車票都早就賣過了呵。


 


這其中最具「憨膽」作為的,則是各式名牌仿冒品。我跟老公從深圳用兩大行李箱帶回來的各式包包,竟然在不到一個月內就賣光光,我也是在那時候接觸到香奈兒2。55手拿包魅力的,看到那些買不到我們帶回來的各式香奈兒手拿包的顧客扼腕的模樣,連我跟老公都金剛摸不著丈腦哩,連看起來不怎麼樣的萬寶龍男仕皮夾都全部見底,台灣人對名牌的熱愛,真的無法理解。如果不是我老公實在太不喜歡大陸的話,也許我們會賣到被抓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吧(後來我們的朋友就被抓了。)那一批包包裡,唯一合法的就是珍珠魚皮包,各種彩色珍珠魚皮,連我自己也愛不釋手,不過,漂亮的顏色都捨不得自己用、也很快就賣完,最後只留了一個我自己也不喜歡的黑色,這麼多年來,卻也用到現在呢!


不過,那時還是不知道傻,因為飾品才是我們的強項,所以從香奈兒、安娜蘇、卡迪兒、CD、LV、Gucci、Prada、愛馬仕、Ferragamo、Just Diamond、、、、、品牌不夠大的,還不一定上得了我家的檯架呢!還記得有次當我提著重得要死的各式品牌飾品從韓國要回來時,海關攬住我打開我的手提行李,然後幾近驚呼地著:「CD!!Chanel!!」整夜工作沒有闔眼的我本慢半拍地想著:「我該不會栽在這裡吧??」(韓國精品批發工作時間是凌晨到清晨的)


非常幸運地,他竟然一聲不響地把已經「抄到的戰利品」又放回我的包包,揮手讓我過關!


事後老公揣測,可能是因為每一個小小的包裝裡都有我購買的商品清單與店家資料,而且都在東大門這大目標裡,真要去抄,根本抄不完。我則想,可能還因為我的量不夠多,又是外國人,辦起來麻煩吧!當然,也許其實他也只不過是不經意的輕嘆一聲罷了!總之,Alhumdulilah~讓我就這樣闖過一關又一關。


這樣的輝煌,在我們開店後,又有了些改變。


我們其實不是一開始就只賣印度服飾的,雖然民俗風是大宗,不過,老闆自己是印巴人,對民族風的興趣可沒有台灣人的大,所以,開店初期,只要是老公跟我看上眼的,各種時裝也都會帶回來賣,也多虧亞瑟蘭的興趣實在廣泛,只要是美的東西,我都喜歡賣;所以,不僅民俗風服飾,各式港韓流行服飾其實我們都親自跑單幫去帶回來賣過呢。


一度,還曾經有個台灣本土大型品牌服飾業務員看我們家人氣火旺,所以把他們家的衣服拿來寄賣,只是,後來我們發現寄賣的管理模式對我們來說實在很不符合經濟效益,所以賣得也不起勁,才漸漸地將其撤掉。


賣了服飾,就要搭配鞋子、配件,配件是我們家主角長項當然不用說;至於鞋子,不說大家不知道,除了各種民俗風鞋款外,我老公可是連馬靴都帶回來給我賣低!賣得還不是市面上那種190ˋ290ˋ390的哦,都是動輒上千、數千的舶來品;那時正是政黨輪替之間,各行各業都在喊著不景氣,而我們卻猶如神助似地,不管賣甚麼,總是很快銷售一空,從來沒有存貨問題。


當時,顧客們最愛開的一個玩笑就是:你們家最大的特色,就是老闆娘自己從來不穿店裡的衣服。


說來有趣,那時我身兼兩職,每天匆匆忙忙的一早要趕7:20的班,冬天時候甚至是套著老公的大外套趕在鐘聲響起之前抵達,有時還穿著老公的T恤,下班就直接衝去鬧市;以時尚的角度來看,罵我邋遢都不過分。我們賣的東西超時尚,我卻穿得超簡樸;店裡的商品超多超複雜,但是,我們的生活卻又超單純。


所以,我真的非常懷念那一段單純的時光,努力地買東西,然後認真地賣東西;每天都在跟客人們分享美麗的東西,所以,每天都在美麗的人事物之間流轉,生活真的非常地單純、愉快。就算是和附近商家們彼此有了生意競爭,也是各自悶頭努力,再帶好貨、再拼好價錢,大家見了面還是點點頭,會心微微笑,是一種很平和的君子之爭;這種文化是我在經常看到互相叫囂惡意攻擊乃至匿名檢舉的網拍上很少看到的。


只要認真地全力以赴,真的,行行出狀元,所以,別小看全台各地跑警察的小攤販喔,就連西門町那些賣一個15元的餅、一支20元的香腸、一包50元的水果、、、、的小攤車,有時假日警察不打擾的話,他們一天的業績也許是普通上班族半個月的薪水呢!


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興趣也許不能當飯吃,但是好好發揮可以吃飯的工作,沒有人知道會爬到哪裡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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