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軍文藝中心前,十來隻小肥鴿悠哉哉的在人行磚道上閒啄個不知甚麼勁,我跟在其中一隻灰鴿後面兜圈圈,僅差一步就可以把牠抓上手來玩玩了,兜著兜著卻兜進牠們中間去了,「嘿,這麼不怕人呀。」我終於跟到花叢前,想看看鑽進仙丹花間的牠與同伴們,到底在啄甚麼,才一蹲下,啪啪啪,兩隻流浪鴿竟不約而同振翅飛出花叢,「嘖,算了,姑娘我也趕時間呢,不跟你們玩了。」


 


才過了個紅綠燈進入徒步區,原本還隱約有太陽穿射的天空,卻鋪天蓋地捲來颱風的驟雨,「哇,那幾隻被拋棄在城市中的流浪鴿現在應該被淋成落湯鴿了吧?」


 


但我沒法多想鴿事;印度的這個到了,印度的那個還沒消息,承諾過的一個約今天再沒去下次得等齋戒月過了,那個與那個這兩天再不去處理就過時效了........躲在藍色的小花傘下等另一個紅綠燈時,我琢磨著稍候的行事流程。


然後,一邊等電話,一邊敲下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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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從昨天就一直問,為什麼老闆娘沒有來?我說老闆娘因為women sick沒有封齋所以沒有來,結果他今天又問了一樣的問題,我想說昨天已經不是說過了嗎?結果他才說,沒有封齋還是可以來吃飯啊。」


 


颱風天,許是難得閒情,Tina和鑽石正在餐廳後台閒聊吧,看到我乍然現身,Tina立即轉述鑽石這兩日來的「相思之情」,呵,其實是我自作多情啦........有人惦念,我當然開心,便指了指鑽石的腦袋殼說:「阿恰嘿」(好,厲害,不錯)之意),鑽石天生靦腆、愛笑,只這樣一句話也就⋯⋯讓他開心不已了。


 


雖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想表達「有想我唷不錯」,還是想誇鑽石「有默契唷知道我要來。」但,一股「兒想娘」的為母則強之念,油然而升;待又看到Tina桌上那簡單的開齋餐時,更是心下不忍:「怎麼我沒來就隨便吃吃了。」我於是告訴自己,明天起,得好好跟大家一起吃飯了。


 


其實,這兩天自己也是亂吃一把的。昨晚十一點多回家,在7-11買了兩個麵包配豆漿後,就沒有再進食,直到今天中午十二點Tina 打電話把我叫醒,都還沒甚麼食慾,然後我算了算時間,「哇,快十三個小時沒進食了,再撐一會兒都可以抵封齋時間了,可又沒封齋,這樣也沒分數可以賺,嗯,趕緊吃點東西吧,不然就虧了。」


 


我強迫自己煮了杯奶茶,順便把昨天買的麵包吃光光,這才總算覺得不枉費真主給的假期了,然後就來到了晚餐。


 


衝著鑽石喜歡我多吃他煮的好料,待會兒就來打包個天天吃餐餐吃,從齋戒月第一天吃到現在還沒換過口味的奶油咖哩雞,回家吃。


 


看來,不封齋的日子,對我好像沒有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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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那麼久都沒有喜歡的嗎?」


 


這是經過那個掛著「帝華旅館」招牌的騎樓那麼多次以來,第一次迎面聽見這麼清楚的一句話,但沒有回音。


 


我於是轉頭向後,卻只看到一個白淨斯文的男孩,靦腆、沉默地低著頭走路,他也抬頭瞄了我一眼,並繼續跟在我的後面,就像一般的路人一樣,我們都沒有停下腳步。


 


「到底會是甚麼樣的人啊?」我在心裡嘀咕著。


 


我忍不住好奇,一邊走一邊又回頭看了一次,雖距離有點遠了,雖有夜色掩蔽,但我確定,騎樓下沒有其他人出現。


 


「算了,也許還有我看不到的角落吧。」我放棄『劇情好不容易開始有點進展』的想像。


 


 


這是個颱風夜,離開拉納的時候沒有雨,我想說,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雨突然地就下了起來,愈下愈大,看到公車站牌時,我告訴自己:「今天就到這裡吧。」我終於停下了腳步。


 


沒想,那個男孩卻沒有超越我繼續往前走,他甚至也沒有停下腳步跟我一樣等公車,而是,直接調頭往回走。


 


「啊!所以真的是他?」


 


那個踩著恨天高夾腳涼鞋,束黑色緊身上衣、裹迷你短裙,一身脂粉散發的都是風塵味,因過分暴露與過分濃妝豔抹反而顯得滄桑與老熟的女子,真的是在跟那個靦腆、白淨、斯文的年輕男孩說話?


 


即使素昧平生,就算再次見面我也不會認出,但我還是不敢直接給他扣帽子,只能帶著沒有機會求證的揣測,跳上很快到站的公車,再無法知道正確答案地敲下問號。


 


 



 


自從以散步代替復健鍛鍊受傷的腳力以來,意外地愛上走路;老闆不在台灣的時候,沒人接我回家,下班後,我便總是一個人享受把走路當運動的樂趣,經常不知不覺就走到家了。


 


一開始,我猜那些濃妝豔抹站在漆黑騎樓下的女子們,是附近剛下班的酒店女郎,可能在等著她們的護花使者來接。


 


是在好幾個月後,隨著自己離開拉納的時間不一定、來到這裡的時間點也不一樣,我才發現,錯錯落落站在騎樓下、拄在鐵門邊、倚在廊柱旁、坐在機車上的女子,一直都在,一直都有。她們的共通點,如前所述,過分暴露、過份濃妝豔抹,許是「區域特色」,在我穿梭而過的萬華,更是顯得過分老熟,任何稍有「見識」的人,都可以一眼認出她們在風塵中打滾的痕跡。


 


所以,那就是所謂的「站壁」了?所以,她們就是所謂的「流鶯」了?尤其,我發現她們最密集的占據地,旁邊赫然就掛著帝華旅館的招牌;同樣是風塵女子,依「類別」不同,還是有不同名稱的;還是,她們還有其他名字?


 


對於自己的後知後覺,我只能以神經大條來解釋;真奇怪以前怎麼會只注意到遊民、只看到青草店?她們是甚麼時候才走入我視線的啊?我已經完全推算不出發現她們的季節了。


 


倒是,自從發現她們的存在後,我也接著對「消費者」產生好奇,想著不知是些甚麼樣的人,雖社會新聞上、本土電影裡看到過一些,與實際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可惜,我能夠「玩賞」那個區域的時間非常短暫,以正常的走路速度,不需一分鐘,就可以走入又走出她們的疆土了,也因此,長久以來,對於這個「產業」的交易方式、交易過程,都只能停留在空白的想像中。但我也知道,即使果真幸運地遇到這些事情活生生在眼前上演了,我也是不可能停下來駐足觀賞的,畢竟,就算我白目,人家也不是傻子;這件事,終究還是只能繼續停留在想像了。


 


那個男孩,怎麼看都沒那個膽,如果那句話真的是衝著他問的,那可有趣了。


 


在我走入他們的世界前,他已經在那邊徘迴多久了?在我走出他們的世界後,他又會走向誰?或者,他將再一次轉身,跟我一樣,走出那個世界?又或者,他其實只是來做做研究的?當然,也許,誰說他沒那個膽?


 


對於這個世界,我知道的還是不多;幸好,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所以,我還是就單純地繼續走我的路就好吧。


 


這一天,匆匆碌碌,腦筋繞了好幾個彎;用處理正事、等電話的空檔,寫了一小段鴿事;在捷運車廂裡的閒檔,回了幾封簡訊;於奔波兩地之間的計程車裡,因為廣播傳來的一首老民歌掉入一段故事;順路訪友人坐鎮的東區個性名店後,關於蓋印布不免又激起一陣漣漪;慢步走回TAJ的忠孝東路上,颱風的間歇雨打得行人個個傘花朵朵開(嗯,我的劉福記倒是挺爭氣的沒開花);然後是,鑽石與Tina的閒談與笑語;再次回到西門町和Jodhaa掩門打烊時,因為一個不經意的瞥眼所見,兀自笑開惹得Jodhaa很好奇,兩人站在拉納門外講了好些風雅之事才各自返家;我想說,這一天真夠寫了。


 


沒想到,最後一發不可收拾的,卻是一句「看了那麼久都沒有喜歡的嗎?」


 


哎呀呀,齋戒月寫這些,會被倒扣很多分吧;恢復封齋後,可得多做拜功與善功來扯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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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瑟蘭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