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散著髮,我倒在客廳沙發上,極盡想像變換各種足以讓身心靈得到完全釋放的姿勢,極盡所能讓自己看起來庸俗、頹廢、墮落、粗鄙、乃至放浪。我不強迫自己不要思考,因為我根本無法思考;渾身躁脹、虛飄無力,每一顆細胞都獨立而活躍,每一根神經都標示著不同的負形容詞,像墓碑般各自矗立。那是一種比臥病在床更糟糕的感覺,我不敢用「生不如死」這麼強烈的字眼,但實在無法不覺得,「意識」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幸好,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努力,我終於又緩緩地失去意識,沉沉地睡去。


事實上,在那之前,我就已經在房間裡的雙人大床上發了一整個小時的楞呆,任由煩膩、軟弱、自憐自艾、放棄掙扎、、、、等畏縮情感,將我攫住,任由時光推移。

我知道會過去的,所以我只能等待;我知道我不是孤獨的,因為所有女人都要在自己的周期裡反覆經歷這些歷程;我只是,老闆不在的日子裡,抱著罪惡感,學習去感受---當拉納與TAJ同仁們都已經在自己的崗位上發光發熱,而我卻仍在自己的世界裡萎靡不振,叫我怎能不感到罪惡。

終於從深陷的沙發裡養足力氣張開眼後,以為得到的是解脫,沒想,卻是另一場奮戰的開始,「五點了,再不出門不行呀,家裡沒大人,難保妹妹們不會遇到沒法處理的事情啊。」

準備套上牛仔褲的剎那,持續的渾身躁脹讓我覺得連密實的丹寧布都是莫大的負擔,我終於想到要自衣櫃底層翻出已經一整年沒動過的印度蛇褲。

不能穿純白的,我想;於是,我掣出一條紅底黃花綠梗的印花圖騰來搭配已經穿在身上的那件土耳其藍阿娜卡莉(洋裝式上衣)。

一番整燙後,就在細緻、緜柔的精製棉料順著身體弧度緩緩貼上肌膚後,我終於深刻感受到,電視廣告裡的那句「好輕鬆,好自在」對女人而言,是多麼的重要。

總算可以勉強稱得上「輕盈的」出門時,望著鏡中身上超過四個顏色的自己,我僅願這個一身繽紛的穆斯林婦女,不會被誤會成是個躁鬱症患者了。(這個聯想都是新光小姐害的啦,密語,密語。^.<)

今天不封齋,古蘭經有規定。為了讓自己有足夠的力氣承擔身體上的不適,我特地晚一站下公車,直接去找那攤百吃沒膩的素食小吃,餵了自己一碗麻油麵線,還拜託掌櫃的幫我把麻油湯加滿,即使如此,來到拉納後還是四肢痠軟無力;癱趴一陣,最後又喝了一杯咖啡,才慢慢有活過來了的感覺。

連續七天,已經適應良好的封齋作息,就這麼被打亂了。

老闆在他的中午時刻從拉荷爾打電話回來,收訊不良的嘈雜聲中,幾乎沒換氣的連珠炮講個不停,細節我沒聽清楚,只知道他說會提早結束巴基斯坦行程;是的,他已於前晚結束印度工作,順便繞道巴基斯坦去辦另一樁俗務了。

待老闆返台時,我的週期或許也才剛結束,屆時,又要開始兩個人的封齋了;傳說中的世界末日年齋戒月後半期,我和老闆的兩個人封齋,能不能繼續像一個人時的靜安、清心、無欲、無求呢?我也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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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瑟蘭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