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的紀錄者(作者:薛幼貞)


 


我不是詩人。充其量,只想當拉維,據說那是記錄詩人在大漠中喃喃自語的書僮。


面對遺址殘骸,詩人憶起當時新月綠洲的戀情,還來不及寫在細亞麻布上,就隨著風聲懸在大漠的沙塵中,等待成熟的時機,悄悄在詩苑裡萌芽,成了形形色色的珠胚,雕琢了文風,別樹一幟。


這樣,新月的文化,擁有了東西方樞紐的優勢;於斯,人的思考,開始撞擊、匯流成一生命的長河,輕快、婉柔中帶著多韻的格律,倒像是色彩繽紛的錦帶。


但歷史的宿命,又絕非如此樂觀。在西元十三到十六世紀,新月的世界屬於蒙古,史家的筆觸,簡單形容當時政局保守,人民生活苦楚,文化衰微。詩又搖身一變成為雙關語,表面上恰好消遣了政治,反而更反映了社會的現實,看似淺白如水,其實載不動許多愁。


新月詩人最喜歡把詩比擬成珍珠,輾轉反側尋求珍珠,溫柔細膩的情調,追悼逝去的日子,纏綿悱惻,又表現堅貞的宿命觀,讚頌種種美德。想起女詩人的話:「一切青春都會變的衰老,新的一切也會腐朽成灰;每個人總有一天,會向真主回歸。」在不羈的游牧生活中,朔風如衣衫,對於青春的臨別秋波,似乎看到命運的皈依。


經過時間長河的洗禮,覺得新月,近到只剩一箭之遙,距離的美感有時又讓人產生如癡如迷,彷如海市蜃樓,於是有人在流言蜚語中選擇沉默與孤獨。但盤踞在心裡的痛,即使是餘悸,也無法痊癒,像結痂的疤痕,是皮膚對傷口的記憶。


揭開詩的面紗,或輕如鴻毛,或穩如泰山,各領風騷。但會不會只是落水時的一根蘆葦?在愛你之前死去,或還來不記憶時死去。然而水波粼粼,舊日時光如倩影的閃動著,白雲、藍天讓人忘卻靈魂分離的苦楚。


在天壤之間,落霞與孤鶩齊飛,落日托著揚長而去的影子,像是對宇宙的真主默祈?還是排隊保釋出獄?


如果純真,是從披肝瀝膽中萃取而來,那我會將這情感傾注於鵝毛筆端,因為鵝毛最擅於聽到風的聲音了,尤其是從家鄉吹來的風,聽說家鄉的風摻雜最多的情緒。


詩人以為淚水最容易道出心中的秘密,彷彿哭就能解決一切似地。這樣說來,人若哭泣,也是應該的,但人太容易一下子就痛哭失聲。畢竟,生命有太多的秘密要宣洩,像珍珠般灑落滿地,晨光消失於夜晚。


但,我始終只是個拉維,在詩人的花苑中當個園丁,卻沒有辦法控制詩人的夢幻,只能張揚他們的秘密,記錄著他們如何等待真主的救贖,以及我自己對生命的懺悔。


 


作者感言:


收到通知後,覺得人生有個段落了。


因為我的生活,其實是不及文學的質感,更遑論來自宗教的啟示。
感謝評審給我這次學習的機會,可以感染到多元文化的薰香。
只是,


還來不及喘息,人生又得進入下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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