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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愛在巴基斯坦蔓延》一書裡面最長的篇章。


 


因網路上有另一個我沒修改過的初稿版本,故我決定將書中的原文貼上來。


 


書中,所有主要人物都已經有自己的名字,讀起來更具體一些。


 


共六千多字,需要有比較完整的空檔來看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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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琪生的是男孩。」

 
我揚起眉頭,瞪大眼睛,豎起耳朵,用一種「講甚麼鬼話」的眼神,轉身望向對我說出這話的羅西,生怕是她說錯了甚麼,或是我聽錯了甚麼。


 賓琪是汗家姐夫的姪女。



 大姑的夫家,汗家,跟我的婆家一樣,都是在1947年印巴大分裂那一年,因為宗教因素,從印度移民到巴基斯坦來的。比較不幸的是,他們家族中有許多親戚,因為恐懼戰亂的無情殺戮,最後沒有來得及啟程,就被留在印度了。

 政治與宗教阻隔得了土地的跨越,卻擋不住親情的心心相連,除了死於遷徙中的家人外,汗家共有三個兄弟和一個姊姊來到巴基斯坦定居,在印巴局勢比較穩當之後,他們不但和印度的親戚重新取得聯繫,並且透過婚姻關係,將這千百年的血脈緣分繼續存延下來。

汗家的二伯,就是這樣娶了來自印度的太太。

 無奈命運弄人,在連生四個女兒後,汗家二伯和這位從印度遠嫁而來的太太,倆人竟相繼死於肝症,那時最大的女兒還不到十歲。

 扶養這四個孤女的任務,於是落到了汗家剩下的兩個兄弟身上,汗家三伯因此至今未娶。奇妙的巧合則是,兄弟們唯一的大姐卻多年不孕,不為夫家所容,只好和夫婿一起搬回兄弟家中,乾脆全心照顧這四個孤女。

 四個孤女在伯叔與親姑和衷共濟的照料下,也算衣食無缺的度過了悠悠童年;只要不提起無父無母這件情。

 這樣的和諧,在我婆家的大姑羅妮嫁入後,意外的失去了平衡。

 羅妮比我和老公早幾個月結婚;同年夏天,在我們返回巴基斯坦探親時,羅妮為了迎接我這初來乍到的外國弟妹,回到鄉下的娘家來幫忙打點,我跟老公則為了辦妥結婚證件,反倒天天往城裡的汗家跑,尤其是汗家那位不孕大姐的夫婿,剛好就在法院上班,可以直接承辦我們的種種繁複文件資料。我就這麼接觸到羅妮這個有著奇怪組合的夫家。

 那段期間,我和汗家四個孤女以及汗家的大姐,因為沒有直接姻親的包袱,相處起來反而沒有負擔,加上城裡的環境比婆家的村子乾淨、先進、優雅多了,所以,我和她們一起度過無數個輕鬆愜意的漫漫夏日。我至今非常懷念這一家的女人和女孩們帶給我的各種舒適回憶,在第一年來到巴基斯坦鄉間,遭遇各種食衣住行都革命的苦中作樂裡,她們是我在小村莊受盡各種不文明生活的折騰後,少數能讓我重新找到悠哉樂活的平衡點。


 四個孤女中的老么,當時約莫八歲,還十分天真,和老二賓琪一樣,有著晶亮、黝黑、但略顯粗獷的五官,每天下了課,總迫不及待的衝上樓來黏著我說話。老三十分內向,是個精緻小巧的黑美人,總是張著一雙憂鬱深邃的眸子,遠遠的看著我們玩鬧,只有當我身旁的人都剛好起身離去時,才會悄悄地依到我身邊來,靜靜的坐著。

當時大姊已經是個十六、七歲的開心少女,是四個姐妹中最活潑熱情、主動大方的一個。她經常在準備完我和汗家大姐的午茶後,開始換上不同衣服,並吆喝鄰居女孩們前來,拉著我拍照,汗家頂樓天台的盆栽、角樓、雞蛋花樹下、、、到處都有我們留下的身影。結果,那一年相機洗出來的照片,幾乎都是在這個家裡拍的,婆家的女眷們後來看到照片時,神情難掩失望。

 

 還記得,汗家的大姐曾經送我一套織工細緻、配色柔和的天藍色絲棉混紡夏瓦兒.卡米茲,這和婆家車給我的幾套印花棉衫相比,實在太出色了。我不無雀躍的帶回村裡,開心的向婆家女眷們展示這份禮物,當時,只見大家神色雖似自若,卻眼帶評量的說著:「漂亮、漂亮」。


 


在那之後,婆婆便十分專注的忙著一件事情,裁布、買線、搆針;在幾個星期後,竟為我縫製了ㄧ件顏色與花式幾乎與汗家大姐送給我的那套一模一樣的卡米茲。婆婆把機器車線的設計,全部改為自己親手以藍白絲線交叉勾成的鏤空針織,並且豐富了原有的配色,運用土耳其藍、天空藍、嬰兒藍等各色深淺不同的藍絲線,漸層交錯在純白絲線中間,整件衣服顯得既典雅又高貴。


 


親眼目睹婆婆送我的這件卡米茲從裁布到製作完成的「鉅工」,我對婆婆的巧思感到折服,這份新的禮物很快取代了汗家大姐的那份見面禮,成為我的新歡,讓我迫不及待地穿上街城,到處招搖。

 汗家大姐當然也看到了婆婆的這份傑作,我已經忘了她的反應,但是,那是我第一次了解到,在這個教育不普及的未開發國家裡,女人與女人們之間,由於狹隘的世界觀引起的無謂戰爭,不斷的以不同型式在不同的地方進行著;許多外界認為加諸在這些落後國家女人身上的壓迫,更多時候,其實都是女人為難女人。

 

 如今細數起來,也才發現,我和四個孤女中的老二賓琪,相處機會最少,對她也最不了解。


 


當兩個小的都能用簡單的英文和我聊上幾句,當老的和大的也總是熱情有加的和我比畫著手腳時,只有賓琪,總是瞪著一雙無法解讀是喜是悲、是善意、是仇怒的大眼,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人事。總要等到她和姊妹們一起擠到天台上準備拍照時,我才確定當時笑顏綻開的她,是沒有心防的。然後,又等到有一次,她也總算黏到我的身邊,牽起我的手,比劃著希望我下次可以送她一只手錶時,我才確定,她原來也是會期待我的到來。

    

 羅妮婚後不久,就爭氣的在兩三年內連生了一對兒女,兩個可愛的新生命,在多年平靜沒有起伏的家庭生活裡,帶來許多歡樂,也改變了所有人的生活重心。


 


於是,緊接著不久,我就開始在婆家裡聽到關於這一家老少女人們如何刁難羅妮的消息。


 


「她自己沒有小孩,嫉妒羅妮生了小孩」;「女孩們搶著照顧小孩、不讓羅妮抱小孩」;「她和女孩們不斷地給羅妮找碴」、、、、、、各種汗家大姐如何使弄汗家女孩們和羅妮作對的流言,不時傳到我的耳中。

 基於過去長達兩個多月相處的濃厚感情基礎,聽到這些話時,我總選擇用中立的角度看待。尤其,我曾親眼看到羅妮在汗家的這些姪女面前,掏出藏在胸罩內的鑰匙打開裝滿自己嫁妝的鐵箱鎖,拿出她所需要的東西後,又當著女孩的面,立即鎖上。


 


 因此,即使羅妮總是一回娘家就狀似委屈的抱著大家哭滿懷,即使我也曾親見賓琪對羅妮表現出不馴的態度,但我始終相信一個巴掌拍不響。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汗家的故事,意外的,像是照著一齣寫好的悲劇腳本演了下來似的。

 沒多久之後,汗家那位在法院上班的姑婿,突然死於絕症,汗家的大姐失去了兩相依靠多年的心靈伴侶,絕望過度,幾個月後,也跟著走了。這兩人相繼離世的過程太戲劇、太短暫,以至於我跟我老公才剛回台灣不久,連下一次返鄉探親的行程都還沒規劃出來,他們就這樣再不相見了。

 汗家大姐去世,自然使得羅妮在家中地位提升,或者說,羅妮直接就晉升為女主人了,四個孤女從此必須聽命於她。

 然而,相處情況並沒有好轉,四個孤女對羅妮的敵意,因為少了汗家大姐的磨蹭,反而直接白熱化。她們和親姑之間多年的感情,畢竟不是羅妮可以立即取代的。此時,羅妮的角色儼然是個後母,卻連後母的名字都不是,乍然成為舊屋裡的新女主,面對的不是四個必須被迫改喊她媽媽的小女娃,而是四個自始把她當作侵入者的叛逆姑娘。

 羅妮只好經常帶著她們一起回到村裡的娘家,也就是我的婆家,玩耍也好,解鬱也好,希望借助娘家之力,來馴服四個桀敖不馴的少女。


 


我那八面玲瓏的婆婆也果真很有一套,藉由鄉下寬闊的舒展空間,短短期間,竟讓四個姊妹從對內的庭院灑掃、升火煮飯,到村外的田事粗工、農場髒活,全都甘之如飴;三不五時,甚至可以看到總是帶頭跟羅妮作對的老大,卻竟殷勤的在幫我婆婆按摩頭腳呢!

 我們再相見時,是婆家的盧比娜要結婚了。羅妮身為已經出閣的女兒,既要照顧自己的兩個小孩,又要打點汗家工廠夥計的伙食,無暇返家參與婚事的籌備,所以先遣四個孤女住到鄉間,幫忙打理雜事。

 四個女孩和我一見如故,感情如昔,除了賓琪以外,依舊都是一見面就黏著我跑上跑下的,毫不生澀。

  城裡的女孩似乎特別會打伴,幾個女孩都為自己準備了華麗的閃亮禮服,以及搭配齊全的首飾,甚至還各擁著一雙與衣服相配的高跟鞋;除此之外,她們還個個身懷絕技,在不做家事的空檔裡,總立刻拉著我到天台上新蓋的閣樓裡,關起門播放印度寶萊塢音樂,然後跳起她們為婚禮準備多時的舞蹈。她們一個個都比婆家其他幾位未嫁的小姑們還要熱衷這場即將到來的婚禮。我不無驚訝地注意到,賓琪對舞蹈的專注與投入,簡直到了渾然忘我的境界。

這期間,老大和賓琪多次私下拉著我到一旁,囁囁嚅嚅的對我講著悄悄話。受到印度寶萊塢電影裡灑狗血愛情的影響,她們一個個相信,印度男人比巴基斯坦男人浪漫,知道我那幾年經常往返印度,便央我到印度拜訪他們的舅舅,央我幫她們媒合一個印度老公,待嫁女兒心全然寫在臉上,一點也不嬌羞、做作。

 在辦完盧比娜婚事不到半年,果然就聽到老大的婚事也已經安排妥當的消息。



緊接著一年後,婆婆也又要嫁女兒了。於是,又是為了婚禮,我們又回到了巴基斯坦。
 
 此時老大已是大腹便便的小婦人,無法幹太多粗重的活,不過,依舊是熱力十足地幫忙吆喝東、吆喝西;兩個小的,毫無疑問的都歸我婆婆指揮、聽我婆婆使喚。


 


只有賓琪,非常意外地,她完全不隸屬於任何人麾下。大家東奔西跑忙著準備婚禮時,她擺著臭臉窩在閣樓上喊頭痛;婚禮進行期間,所有女眷們都開開心心換上美衣、爭相鬥艷,她也完全不見蹤影。


 


三個女兒同時出嫁的場面太稀少,也太壯觀,太忙碌,整場婚禮誰也沒空理誰,每個人都是匆匆來去地穿梭在婆家和設在村外的婚禮宴會場地。

 如今回想起來,我對賓琪的最後記憶,竟是她在天台上和羅妮大吵頂嘴之後,亂著烏黑捲髮、擠皺了細緻的巧克力色國字臉,豎起大濃橫眉、嘟嚷著翹唇,蹬足轉身離去的身影。


  結束匆忙的婚禮行程返回台灣不久,就聽到汗家要嫁四個孤女中老三的消息,當時我跟老公都只是奇怪著:「怎麼空個老二,把年輕的老三給先嫁了?」不過,因為婆家也才剛把相差六、七歲的三個女兒通通一起出嫁了,所以就也沒特別多問,對於巴基斯坦各種奇特的風俗習慣,已經見怪不怪。

 就這樣,當我們總算又排出假期,再次回到這個看似生活步調緩慢、其實人事更迭異常迅速的國度時,當我悠悠的向羅西詢問陸續出閣的女眷們消息,竟意外的聽到了這句:「賓琪生的是男孩。」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從來沒有聽過賓琪結婚的消息啊?怎麼突然地,就迸出她生了個男孩的事情??

 真不敢相信我接著聽到的話:賓琪和男人私奔了!

 一開始,只是瞞著家人說要去姊姊家,到底背著家人偷跑出去幾次,實在沒人知道,妹妹們也都說不清。


 


後來才隱約得知,男方是她們大姊夫家的朋友,兩人的交往,甚至是在大姊的默許下進行的。


 


但是,汗家在城裡還算有頭有臉,交往的對象也多有地方名流之輩,因此,不允許賓琪和沒有經過家長媒合、沒有門當戶對的男人結婚。在傳統風俗還十分保留的巴基斯坦,男女雙方結婚,別說婚前的交往,許多人甚至要到結婚當天才能看到另一半的長相。因此,賓琪在發現自己懷孕後乾脆私奔的行徑,在巴基斯坦不僅是大惡不赦,而且是會慘遭家族「榮譽謀殺」的!


  羅西要我千萬別跟老公提這件事情,因為,那勢必會破壞汗家在我老公心中的地位,以及兩家的世交,然而,這麼大一件事情我怎麼可能瞞著老公呢?

 我先試探性的問著老公:「你知道為什麼老二賓琪還沒結婚,老三倒是先結婚了嗎?」
 
 老公一副沒甚麼大不了的回答:「老三先找到結婚對象,當然就老三先結婚啊,老二的還沒找到適合的對象,怎麼結婚?」

 「不!賓琪跟人家跑了!而且已經生了個男孩了!你不知道這事兒吧?」
 
 老公的反應,出乎我預期的冷靜。


 


 他愣了一會兒才問道:「妳聽誰說的?」
 
 「羅西!是最誠實的羅西說的!」

  聽到羅西的名字,老公似乎馬上知道消息錯不了,沉吟了好久,才又發出一句:「唉!我能怎麼辦?姐姐已經盡最大努力幫忙這些女孩了!」

  老公的回應,竟是先護衛自己的姐姐。言下之意就是說:我家的姐姐已經盡最大努力照顧這些女孩了,這些女孩就是不受教,現在闖這麼大的禍,責任絕不在我家的姐姐身上!

 國情與價值觀的不同,沒有想到延伸下來的思考邏輯差異這麼大。我擔心的是要怎麼去挽救賓琪的未來、幫她走回一條康莊大道;老公擔心的卻是自己的姐姐可能要背負教養不周之責。

 我問老公:「賓琪怎麼辦?就不理她嗎?聽說男方家長也不接受,兩人現在在外面自生自滅,我們去看看她吧。」

 老公斷然回答:「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幾乎哀求的說:「就算不能摒棄傳統接受他們,那麼去看看他們也不為過啊!」

  老公最後動了怒氣的說:「妳為甚麼搞不懂狀況?以汗家在城裡的地位,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接受他們的。今天還算幸運的是,賓琪沒有兄弟,不然,兄弟是一定要去殺了他們才行的。汗家兄弟們年紀都大了,不可能親自去動手殺人,驅逐家門,放他們自生自滅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就這樣,想探視賓琪、了解情況,適時給予資助,已是不可能。 

 剛開始,賓琪的大姊還會透過電話試探我婆婆的語氣,但是,平常最精明能幹的婆婆,除了勸她帶賓琪回汗家向大人們道歉外,竟也別無他法。


 


情況卻是,汗家下令這個大姊不准再支助賓琪、立即斷絕關係,否則視同一起放逐,不准再回汗家。


 


於是,懾於汗家兩位當家兄弟的壓力,身邊所有可能給予支助的人,都一個個和這對姊妹斷絕連繫了,漸漸地,我身邊再也沒有人知道這對姊妹後來的境況,我就算再想打聽點甚麼,所有女眷只要聽到賓琪的名字,噤若寒蟬,都只搖著頭說不知道。

 當初為了照料這四個孤女而終身未娶的汗家三伯,因為賓琪私奔的事情,羞憤的自我放逐,六十幾歲的老人家,窩到城郊一個阿訇(註)墳墓旁的小屋裡與世隔絕著,在羅妮兩個小孩天真的呼喚與大家的勸說下,將近一年後,才總算又回到家中。自此,一家人各自隱藏著自己的憂傷,把中間發生過的事情當做空白記憶,繼續往前過日子,賓琪和她大姊,就像從人間蒸發似的,再也沒有人敢提起。

 
  知道賓琪的故事不久後,婆家的第三個小姑娜佳悠悠的告訴我,她夫家的大伯和大嫂也是自由戀愛、私奔結合的。


 


她大嫂娘家在巴基斯坦南方的海港大城喀拉蚩,與我們所在的北方平原有千里之遙,因男方到喀拉蚩工作而相識、相愛,進而私奔回到北方;七、八年過去,孩子也都兩個了。所幸娜佳的婆家平靜的接受了大兒子的不名譽之實,接納這個已經沒有娘家、無處可去的媳婦,因此,這娜佳的大嫂雖然絕斷了遙遠的娘家親情,卻享受到了勇於追求愛情之後的甜果,在北方展開一段充滿希望的全新生涯。
 
 


 我於是也樂觀的企盼著,也許就算從此在我們家族蒸發、再不相見,但如果賓琪也能從此步入新生,和她那敢於帶她私奔的夫婿在未來的日子裡積極奮力的創造出一片新天地,那麼,也算是在巴基斯坦爭取獨立女權的路上占有ㄧ個不為人知的功勳了。


 只是,最近家裡卻傳來另一個震撼人心的消息,改變了我原有的樂觀:婆婆的表弟,我的表舅,被槍殺了!

 這位表舅,在十四年前也帶著敢於追求男歡女愛的表舅媽私奔,兩人為了躲避家族的責難,當時逃到幾百里外不知名的小村落躲著。


 


勇敢的表舅媽在異鄉起了新生活,經過不斷的努力後,不但取得娘家人諒解,也幸運的恢復關係,如此風平浪靜的走過多個年頭。

  本來,生活應該就這麼無風無雨繼續過下去的,不料,就在某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裡,表舅媽的兄弟來訪,當夜就發生了兇殺慘案。


 


表舅和表舅媽被發現,不但身中劇毒,而且各中八槍,慘死家中,目擊者是他們的三個小孩。

  表舅和表舅媽的屍體已經被帶回來葬在鄰村的家族墓園,表舅媽的兄弟也在一個月內陸續逮捕到案了。只是,家族裡至今依舊經常聽到議論紛紛的喟嘆:都已經十四年了,怎麼還下得了這狠手??

  是啊?怎還下得了這狠手?都過十四年了!

 一直以來,我以為「榮譽謀殺」只是在媒體上偶爾會看到的新聞字眼,沒想到竟然這麼血淋淋地發生在自己家族裡。

 看著因為白髮人送黑髮人而為逝去的兒子哭泣不已的姨婆,我不禁茫然地想著:都是勇於追求自由戀愛的抗爭與私奔,賓琪和娜佳的大嫂,這兩個女人的未來,又將會是如何??

 
 
 

註:阿訇,波斯語的音譯,對伊斯蘭教義有達到經學水平且符合道德操守而可以擔任伊斯蘭教師、並到清真寺任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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